羽扇上的络子

为人性僻耽美色,无非公子与红妆。
本命葛相,男神老杜大苏辛稼轩。
本命CP玄亮。扭三玄亮颜粉。
这里安放葛相及玄亮有关的一切。

南阳新野(Day1)

飞机出了北京,阳光便开始一点一点透出来,蓝天白云,天气特别好。
一寸一寸下降的过程中,透过舷窗,可以看见被分割平整的成片麦地,衣带一样的河流在阳光下泛起微澜,这是我小说里胡编乱造发过水灾、被刘备和诸葛亮治理过的白河啊!这样看白河一点也不“刁”,河道像被车过一样笔直平顺,想象不出千百年前,河水漫过堤岸肆虐时的样子。
到南阳了。我们的第一站是新野。
新野县城在南阳市往南约六十公里,汽车走高速,一个半小时的车程。一路上尽是麦田和果园,景色单调,阳光猛烈,这“天下之腹”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太普通,太平淡,太……乏善可陈了。
从新野汽车站出来,导航显示我们要找的刘备议事台就在县政府对面,从这里出发,步行不过十几分钟。路口处有位老妇人推着小木车卖手编五色绳和各式端午药包,我买了系在身上,顺便向她打听新野的几处古迹,无奈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只会说乡音,根本听不懂我说话。
我们顶着日头,一边看地图一边打听,在地图显示的终点附近,我忽然眼前一亮,看见一座高大的仿古城楼,大叫着拉住奸雄,说到了到了,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拍照。奸雄在一旁冷冷地冒出一句,这是新野城楼吧……我走近一看,果然如他所说。这城楼应当是现代仿建,远看描金画彩,阳光一照,十分花俏,但走近却发现,这里也早已年久失修,楼头只剩个空架子,城墙也十分破败,我想找登楼处,却发现连那城墙也只剩了这么半截子。
导航显示议事台就在此处,我左看右看也没找到,正着急,奸雄一眼发现城楼边横着的小街名叫“政府街”,拐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工厂机关楼一样的县政府。攻略都说议事台就在县政府对面,我俩转脸一看,被震惊到了……
这议事台和我想象中差别也太大了,和那破落的城楼比都显得太小太不起眼,淹没在挤挤挨挨的板楼和扭成一团的黑色电线之中,前面歪歪斜斜停着摩托车三轮车,门口竖着个杂货店广告牌,还堆着绿色的垃圾桶,以至于我第一眼只看到了那贴满了“办证”小广告的城楼,甚至都没有看到那据说是明清复建的议事亭。
要不是上面县政府1987年立的文保牌上“汉议事台”那四个大字,我真的……不敢认。
旁边有个不起眼的红漆小门,横亘着铁门插,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,我不甘心地上前推了推。旁边的板楼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,一边开摩托车的锁一边说,不开门。我不甘心地问,那什么时候能开门?男人笑说,我从广东打工回来四五年了,从没见这里开过。转头要走,又回过头来说,你没看见墙都裂成这个样子了吗,这是危楼,谁敢上?
我这才看清写着“汉议事台”的低矮城墙上已经布满了裂缝,还有一块凸起,比那座城楼还年久失修的样子……
记得空弦妹子的攻略上说这里还有一棵“挂剑皂角树”,相传刘备当年喜欢在树下练剑,休息时便把剑挂在树上。空弦说树就在新野派出所后院,可无论我在地图上输入“挂剑树”还是“新野派出所”,都查无此处。走到对面去问县政府值班的保安,告知新野有十几个派出所,没有一个叫“新野派出所”,往前不远就是新野县公安局,但他不知道“挂剑树”是什么。我们茫然地问过了街上的环卫师傅,小卖部阿姨,和两三个看起来像常住老人的大叔,均说不知道“挂剑树”是什么,但无一例外都说,你要找的是不是汉桑城?
无奈中,我们只好先往汉桑城去了。
汉桑城据说是“世界上最小的城”。城围11米,高4米,直径3.5米,面积10余平方米,城中所有,仅是一株枯枝虬干、盘根错节的古桑树,相传是关羽手植。
这城位于废弃的汉桑城小学校址里,当地人告诉我们,具体位置与县政府和县公安局后院相距不远,但需要原路返回,拐到与政府街平行的街道上。
我们顶着太阳走了一阵,果然看见一座废弃的校舍,铁门敞开着,走进去,一眼就看到了那城。
我不知道怎么判断古树的树龄,只知道眼前这树的粗黑的主干似乎已经枯死了,绕道城背后,能看见一截水泥台子撑着它。但奇怪的是旁枝生出了很多新枝,枝繁叶茂,遮天蔽日真如伞盖一般。
城的正面有一新一老两块碑,新的是2007年县政府立,说此树是关羽手植,内蕴“爱民律己”的典故云云……老的上面涂划颇多,字迹漫漶,我蹲下来仔细辨认,是民国23年时新野县县长所立的《重建汉桑城记》,上有此树来历,大致辑录如下:
“桑曰:汉桑二千余年之植物也。季汉关壮缪公手植此桑,一时适情之举。后人附会,传以为公之寄马缰。是木得坤舆钟毓之灵,受苍旻雨露之津,盘根错节,郁郁苍苍。其历年也,秦松汉柏,同一不朽。”
后面说有新野名士聚此题咏,城垣石碣题咏嵌于其间,叠次毁于兵燹,无所考杳。他来此敷政之暇,采访古迹名胜,“目睹此桑龙鳞合抱,虬枝远扬,诚千百年之古物也”,心向往之,于是在修葺了古议事台、鼓楼之后,又对此城加以整修。为的是令“后之访古者得知此为季汉当年发祥之地,永保是桑,以志不忘云尔”。
令我颇为感动的是这位县长一直用的是“季汉”而非蜀汉,欲记其名,却发现落款处两位立碑人新野县县长和警佐的名字都被人凿掉了,只保留了书石人的名字“李润生”。不知这位李润生是不是跟凿石人沾亲带故,不然怎么就他幸免了呢。
我在树下站了好久,我想这棵树即使不是真的关羽手植,也差不多吧,就在这一带,他曾经种过一棵树,他们在这附近生活过,一千八百年过去了,树犹如此,其叶沃若,再看民国那块碑的题头是“永昭来兹”四个大字,脑海中突然就冒出姜夔那首《长亭怨慢》:“阅人多矣,谁得似长亭树?树若有情时,不会得青青如此。”
一千八百年过去了,就如城墙上录刻的清人诗句:“汉家剩此三分物,桑荫留得万古春”,说“万古春”可能有些俗气,但……还有不少和我一样的人跋山涉水特意来此缅怀凭吊,说万古就万古吧,果然是……永昭来兹。
从汉桑城出来我依然不甘心,一心想看那挂剑树z拉着奸雄兜兜转转又绕回去,直觉它就应在新野县公安局。找到值班员一问果然,我乐颠颠地赶紧往里冲,把值班员那句“你们快点照一下就出来”的话丢在脑后。
往后院一走就看到了。
这棵树真大,比汉桑城那棵还大,而且主干未死,我不知道这棵树的树龄是否和那棵一样长,只见它枝繁叶茂一棵树遮住了一小片院子。我想象着一千八百年前,这棵树应该还很小吧,它周围或许也有许多树,哪一棵是刘备挂过剑的呢?或者,刘备根本没有挂过剑?
不重要了。
看完这四处遗迹,直觉告诉我,刘备和诸葛亮,他们真的在这里活动过。这四处遗迹位置接近,处在两条平行紧挨的街上,最外面是城墙、城门,后面就是议事台,议事台斜对着的县政府和县公安局附近,就是挂剑树、汉桑树。这座小县的格局,看起来一直以来似乎也未有太大的改变。我能想象一千八百年前,刘备和诸葛亮登上议事台,那或许就是个简易的土堆台,台下就能看到城门外的校场,他们在此练兵,然后日暮黄昏,回到不远处的治所,院中有桑树皂角树,或许是他们手植,或许是先前就有的,那是他们办公和生活的地方。
刘备或许真的曾在这里练过剑,谁知道呢。
我踮起脚,伸手去够垂得最低的枝条,指尖触到一片叶子,就好像我真的和那段代远年湮的历史产生了某种连结。
我从地上拾起一片干枯的树叶,和一只已经开始泛黑的皂角夹在随身带着的亮集里。不虚此行了。
矫情得差不多了,奸雄查得当地还有一个汉砖博物馆,接连问过N个人,均一脸惊诧:“新野还有博物馆?”后来总算有一位老人告诉我们,博物馆在文化广场的文化馆里,离这里有几公里的距离。
我们在县城找不到公交车,只好顶着烈日继续步行,终于找到地方,发现博物馆在文化馆的地下室里。走到近前,黑漆漆的大门口赫然立着一个告示牌:周日、周一闭馆。
我们绝倒。
烈日下的新野之行至此终于画上句号。
回去的车上,有感于这半日的跋涉半日的坎坷,奸雄诗性大发,诹了几句顺口溜,意思挺好,录在这里权且当作新野之行的总结吧:
汉王高台议事忙,皂树挂剑扫四方,云长扶桑耕耘地,汉家陵阙乐未央。一千八百身后事,忍顾流连在南阳。丞相躬耕何所在,今若往昔新野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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